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悼小花貓            /  逸林    11/02/2012

 

        你們來得快又突然,去得快也突然。剛在眼前,又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。僅僅揮一揮衣袖,不帶走一片雲彩。你們去得好瀟灑,卻留給我無限的思念。是不是學了,你媽媽那不辭而別的無奈,教我更加的哀傷。 

        你們的媽媽,是我自阿財家帶來的。其實是不能這樣講的,正確的說法是回到自己的家。兩年前,你們的祖母在小木屋的天花板上,生下你們媽媽的兄弟姊妹們。剛剛開始牠們乖乖的睡在小窩裡,午休時我偶而聽到苗苗的求奶聲。沒過多久,天花板上成了牠們兄弟姊妹的運動場,那互相追逐打鬥的聲音,讓我知道牠們一天天長大了。

       你們的祖母,是十分盡職認真且聰明的。牠喜歡獵捕班鳩與野鼠,牠不吃死的東西,是十足的一隻野貓。牠在逸林農場已生活超過十年,生養無數,值得贊歎。你們媽媽的兄弟姊妹們慢慢長大了,那飛撲打鬥的激烈動作偶而讓我煩惱,我會用竹掃把敲天花板,大聲說:「始脫普」。這時會有幾秒鐘的安靜,然後又開始追逐玩樂。 

        這日子就這樣,一天天的流過。突然有一天,我自午休的睡夢中,被一很大的噗通聲驚醒!自天花板上掉下一隻小花貓。牠愣在那裡,我把牠裝在飼料袋時,牠都還沒有搞清楚狀況呢?幾天以後又掉下來一隻,這兩隻都被我送到阿財家,而你們的媽媽就是其中的一員。連續無影無蹤的失去兩隻小貓後,你們的祖母把其他的成員遷到別處去了。

        阿財把你們的媽媽養大後,牠在那裡生了一胎,而牠的姊妹也生了一胎。才不到一年多的時間,阿財家已貓滿為患。貓會帶來許多的樂趣,也帶來沉重的負擔,我只好再把你們的媽媽帶回家來。 

        你們的祖母,把其他的成員遷到別處去後,半年就消失不見。逸林農場已半年沒有貓,野鼠開始作怪了。牠們爬到龍眼樹上,啃光了結果累累的一串串龍眼,湖堤上到處挖洞。帶回你們的媽媽正是時候,牠在懷胎期間制伏了鼠輩們。老鼠是沒有完全消失,但數量少些,行動更加機警而已。

        半年前,你們的媽媽生下你們兄弟姊妹共六員。記得要生產的時候,牠要在小木屋內的舊衣櫥裡生產。我不讓牠在那裡生產,牠不依我,還和我起了衝突。最後是我投降了,隔天把你們生在舊衣櫥的箱底下,看起來十分隱密安全,但出入不方便,每次看牠爬上爬下的給你們餵奶,實在十分的辛苦。

        你們的媽媽本來是一隻野貓,莫名其妙的變成一隻家貓。回到逸林農場後,是家貓與野貓的綜合體了。我每天中午餵食,而晚上是牠打野食的時間。牠扮演著一個生態平衡的角色。對於你們兄弟姊妹,我是儘量不打擾,如同你們的媽媽一樣吧!

        你們的媽媽知道爬舊衣櫥很辛苦,再加上我每天出出入入,又把你們移到後房間的書櫃裡。三不五時,我會去摸摸你們,你們總是對我嘶嘶叫,一副非常不歡迎似的。我也很無奈,一方面怕你們不認識我,一方面又怕打擾你們。

        在你們媽媽用心照顧下,你們也一天天長大了。你們兄弟姊妹的玩樂,如同天花板上的媽媽。除了中午的一食,你們的媽媽更加認真捕獵。其實你們還不會吃固體食物,你們六員又需索無度,你們的媽媽被你們折騰的形消體瘦,看起來十分的令人心疼。然為母則強的生存本能,讓牠展現了生命可貴的堅強意志力。牠晚出早歸,辛苦全為了嗷嗷待哺的你們。 

        但誰知無常何時來到,有一天你們的媽媽突然沒回來了,在你們皆尚未斷奶之時。我也很悶納!這怎麼可能?媽媽怎會棄兒女不顧而別呢?看你們餓了一整天,餓得哇哇大叫。本不希望打擾你們的心,也軟下來了。我接手餵養你們的工作。將米飯拌奶粉,後又米飯拌小魚乾。

        剛開始你們不適應,但慢慢的你們接受了,而且還互相搶食呢?你們兄弟姊妹,雖然有些體形的大小,但沒有相差太多。看你們飽食後,互相的打鬥玩樂,我也起了玩興,用了一支雞毛棒子逗你們玩。

        我知道,有一天我們會分開,因為我沒能力全養你們六員。這逸林農場也無法一時容納這麼多的成員,應是一員最好,其他的得送給別人了。在你們一天天長大的期間,養烏龜的曾老師傅要走了兩員,仙桃小妹分了一員,自助餐阿梅也帶回一員,剩下你們兩員。竟然都是雄性,我就稱呼你們是兩隻小老虎。 

        你們倆毛色完全相同。其實你們兄弟姊妹的花色,全同都是虎斑的橘紅色,和你們的父母親同樣的毛色。我只有從你們的體形大小及習性,才能分辨你們倆。大老虎體形較大,牠喜歡我給的飼料,而且也比較黏,很會撒嬌,稍微看不到我就喵喵叫。而小老虎體形較小,比較挑剔食物,特別喜歡肉類,獨立性強。

        一個月前,好友老吳要了一員。我本捨不得給。但他生活孤獨,有一隻貓來陪伴,可以增加生活樂趣。在十分不捨下,將大老虎給了他。誰知養不到兩星期,他又把大老虎送回來。原因是公寓大樓空間狹小。大老虎和小老虎的重逢,雖我不懂貓語,但我可以感受到你們的歡欣。 

        你們倆好像跟屁蟲,我走到哪裡跟到哪裡。我不會教你們捕獵的技巧,但天生潛能,你們不用我教,只要一個風吹草動,一個箭步,快如閃電的飛撲,老鼠或四腳蛇,立刻被你們捕獲。你們的跟班,有如跟隨媽媽,在學習捕獵的技巧。

        我大都中午午餐後,會來到農場。你們還小時,在我不在農場的夜晚,這裡有其他大野貓的出入,我知道你們就躲在那舊洗衣機下。那一個小小的洞口,是你們的通道,也是你們保命的隘口。在我機車或驕車聲到達時才爬出來,我可以感覺你們有如盼到救兵的喜悅,也為你們這一漫漫長夜的驚慌而擔心。 

        日子一天天的流過,轉眼間你們不再青澀,你們已是春風少年兄。看你們倆意氣風發的走在我的腳跟前,那高翹起來的尾巴,那走路的英姿。讓我想到非洲大陸賽倫蓋堤大草原上,昂首闊步的獵豹兄弟。我希望你們倆可以在此稱霸,就如同你們的爸爸。

        我在涼亭上,小閣樓午休時,剛開始你們爬不上樓梯,這時你們卻一個箭步,快我幾十倍的速度,馬上上到涼亭上來。我午休時,你們就守在門外,好似我的左右護法。有時我一時無法入睡,我一起身下樓,你們也立刻跟上。我知道你們沒有睡,而是守住我,等著我。

        午休後是我們最快樂的時刻。我吃水果及看書時,你們倆就賴在我的大腿上。以前不擁擠,此時已很擠很擠。但你們就願意這樣擠著,那是撒驕,也是我們彼此的認同。我是你們的媽媽,而你們是我的兒子。 

        這人為何要出此毒手來毒殺你們呢?為何我沒有能力來教導你們?分辨何者可食?何者不可食呢?怪我無能,也怪你們一時的迷糊吧!

        人類的自私慾望,為何要如此的極端呢?貓偷吃幾隻鴨子,犯得要毒殺牠們嗎?梵谷的名畫,「拾穗」,所表彰的是富人的愛心。故意遺留一些麥穗下來,給貧窮人撿拾。我們是否也要學習,這份人類至高的情操,對待我們周邊的有情眾生,多一點愛心呢? 

     一切的記憶是那麼的深刻,就如同剛剛發生的事情,歷歷在目。誰知你們倆現在已遠在天的一邊、海的一角。就是窮盡我的一切,也無法換回你們,再對我一絲絲的溫柔。

    你們的生命如曇花一現,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。然在我的內心深處,已烙下深刻的印記。而佛教的六字名號「南無阿彌陀佛」,也已深深的種在你們的意識田中。塵緣既盡,我們永別了,你們安息吧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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